风度

刘战英

不知是嗔于恋人的冷漠还是受到同性的挑战，雯雯带着怨恨的情绪将志军拉到身边，把头依偎在志军的肩膀上，妩媚的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神色。

雯雯的行动并非没来由。身为民警的未婚夫志军，每次见面，总是头戴国徽，衣冠楚楚，蹓公园也和雯雯保持一定的间隔距离。时间一长，被人讥讽为“老憨”。雯雯一气之下，今天特地“勒令”志军换上便服，到公园兜兜风，叫那些烂舌头的家伙们瞧瞧。谁知，志军“积习难改”，总是跟她保持一定距离，好象她身上有“大肠杆菌”似的，你说气人不？弄得雯雯不得不采取“惩罚性”行动。雯雯以胜利者的姿态白了志军一眼，示意地向前方一瞥：“瞧人家！”

志军望去，在百米之外，一个身穿花格上衣长发披肩的假华侨，肩挎立体声录音机，依偎着一个超短裙女郎，得了软骨病似的粘在一起。

雯雯说：“学着点。”志军答：“学不来。”雯雯不悦地一扭身子：“没见过你这号的，谈恋爱象搞队列训练！”

说话间，突然袭来一阵“冲击波”。雯雯抬头一看，不远处的冷饮店窗口，依次排着的一字长蛇阵，被那个穿花格上衣的假华侨搅得首尾不安。他旁若无人地往窗口挤，连喊带叫，要买可口可乐，井然有序的队伍刹时乱成一团。假华侨仍不屑一顾地往前挤，似乎谁也奈何他不得。雯雯猛地发现，志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假华侨身后，轻轻拍拍他的肩膀，和颜悦色地说：“同志，请到后边去排队。”

假华侨冷蔑地横了志军一眼，恶声恶气地说：“你是那个庙里的大神儿，管得着吗？”

志军不急不火，仍然面带笑意：“遵守和维护公共秩序，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和权利。”

假华侨流气地一耸肩膀：“嘻嘻，义务，几分钱一两？权利，几角钱一斤？”

志军提醒他说：“请你自爱一些，还是到后面排队去。”

假华侨一捋袖子，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式，挑衅地说：“爷们儿要是不排呢？”

志军不紧不慢地说：“那只好请你委屈一下了。”他的话音不高，却不乏威严。

假华侨不知是感到理屈，还是慑于志军的话柔中含刚，一翻白眼，喷着满嘴唾沫星子，气咻咻地说：“有钱能买鬼推磨，爷们儿高兴到哪里去买就到哪里去买！”他慌不择路地溜出人群，一脚踩在路边的水沟里，差点撞个嘴啃泥。

雯雯在群众的赞扬声中，美气地打量着她这个“老憨”，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他现在的形象更充实、更内含、更具有男子汉的风度的了。

【评］雯雯的婚恋观在社会上有一定的代表性，这就是趋时鹜新，追求所谓“现代人风度”。这种现代人风度就是本篇小说中所描写的：假华侨的衣着，男不男女不女的发式，缠缠绵绵依偎着女友软骨病似地粘在一起。和这种风度相对照的是另一种所谓的“老憨”风度。雯雯的对象志军就是这种风度的体现者。由于他民警职业的习惯，和恋人一起也象搞队列训练，在大街上走路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，真可谓是地地道道的老憨了。可正是这位老憨，敢于干预社会上的不良行为，自觉维护社会秩序，赢得了群众的赞扬，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风度。在当今社会上流行“明哲保身”的风气下，这种风度就尤为可贵。

小说通过雯雯对两种风度的体验，热情颂扬了那种敢于向坏人坏事作斗争的“老憨”精神。作者巧妙地运用了偶然与巧合，来展开故事情节，使作品风趣生动。通过一个生活镜头，集中地反映了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，有着一定的教育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