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宋代词人辈出的年代里,虽然与陆游一起位列“中兴四大诗人”,但范成大仍然属于小众化。在陆游诗词耳熟能详的今天,我们有时候真的很难一下子想起范成大的代表诗作。总的来说,范成大一生敢于平凡,却被时代推着走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仕途,而且是不想做大官却最终官至参知政事(即宰相),这是陆游等失意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即的。但范成大却不是一个喜欢当官的人,哪怕他的确可以在作为一方诸侯时有能力为百姓做实事,但他依然不是那种迎合上意,攀附权贵的人,他对南宋小朝廷的苟且偷安是诸多讽刺与劝诫,也有被贬斥的时候。所以,他经常选择离开纷争的朝廷,隐居到自己的家乡石湖边。
范成大就是这样一个生而平凡却处处不凡的诗人。
范成大(靖康元年1126-1183年),字至能,吴郡吴县人(今江苏苏州)。又慕元鲁山为人,一字幼元。早年因欲买山无赀,取唐人“只在此山中”之语,自号此山居士。世称范石湖。是南宋中兴四大家之一。范成大出生书香仕宦之家,从小即受到良好的教育。周必大《神道碑》称“公在怀抱,已识屏间字”,年十二即“读遍经史”,十四“能文词”。从小便显示出卓越的才华。
少年的范成大,生活却是不幸的。常年与病痛为伴,甚至在十四岁时“患大病濒死”。而接连的亲丧(十四岁遭母丧,十八岁遭父丧),使范成大身心遭到很大的伤害。为此,他十年不出,读书于昆山荐严资福寺,竭力抚弟嫁妹,寺旁有范成大此山居(范公亭)为证。在这段时间里,他常往来于昆吴之间,出游于杭州、建康、溧水、高淳、宜城诸地,多与诗社中人交往,并专力潜修,为平生学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不务举业的范成大,在父友王保的严厉督责下,于绍兴二十三年参加了漕试,于绍兴二十四年成迸士。从此开始了他的仕宦生涯。
范成大的一生,总是交织着仕与隐两种生活。乾道二年,范成大除尚书礼部员外郎后为言者论罢,次年,他便开始经营他的石湖别墅。这便是范成大开始学习弄圃之始。宦外之余,却于农圃中找到了另一种生活乐趣。乾道七年,范成大因张说事,除知静江府。作为外任官员,远离家乡与朝廷,行旅生活是十分清苦的。但是他却不卑不亢,毅然前行,于蛮荒僻野的桂林,成就着另一种人生。淳熙十年,范成大因病东归石湖,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隐居生活。在这段时间,他除了与友唱和,便于病遐之余,与园丁、亲戚闲话,与家人游石湖观风景、观花木习性,并作花木诗多首,享尽隐修之乐。官场如梦、世态炎凉,而农村邻里之间的感情却更加的亲近淳朴自然。因此在此期间,他反倒与农民更加的亲近,更加关注农事。如访问农舍、与老农闲话、观赏农民秋收等。所以他此时的诗作中,多涉及农事,《四时田园杂兴》六十首便是抒写农村忧患、欢乐、耕耘、收获、风俗、季候的代表作。
范成大值得我们注意的是:
范成大才情富、品格高,为时人所称誉。陈造说他是“斯道宗祖,斯文楷模",姜夔更是给予他高度评价:“百年无此老,千首属何人”。其次是范成大的人品。在国家大事上,范成大“使金不辱,有古大臣烈风”、“立朝退不肖,守官之节",刚正不阿。范成大在众人畏难时,自动选择出使金国,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,以苏武牧羊为榜样,最终在金国朝廷不卑不亢,不辱使命地完成出使任务。在地方,范成大“出守四方,仁民爱物"。接人待物又“礼贤下士。称赏后进,不以名位自高,乐善不厌"。他对当时那些只求仕进而行为不检点的人十分反感,常作诗进行讽刺:“传呼九门开,奔走千官忙。若若夸组绶,纷纷梦黄粱。薇闻铃下驺,窃议马上郎。但计梦长短,宁论已行藏"。最后是范成大的“情”,即生活情趣。乾道二年,范成大除尚书礼部员外郎后为言者论罢,归而开始经营石湖。至乾道八年,石湖别墅乃成规模,并为一时胜景。从此文士佳客汇聚,时人皆以春游不到石湖为憾事。关于范成大的石湖别墅,据《苏州府志》卷七记载:“石湖在吴县西南二十里,盖太湖之一派,范蠡所从入五湖者。参政范成大创别墅于此。因越来溪故城,随地势高下而为亭榭,植以名花,而梅为独盛。⋯⋯别筑农圃堂,对楞伽寺,下临石湖,孝宗御赐‘石湖’二大字。⋯⋯又有北山堂、千岩观、天镜阁、玉雪坡、锦绣坡、说虎轩、梦鱼轩、绮川亭、盟鸥亭、越来城等处。以天镜阁为第一。一时名人,皆为文词以侈之。……龚氏《纪闻》云:‘范公文章政事,振耀一世,其地为人爱重。
石湖在苏州盘门外一十二里。上承太湖之水,下流遇行春桥,以入于横塘。南北长九里,东西三四里。北属吴县灵岩乡界,南属吴江县范隅乡界,盖两县交会之间也。当飙风倏起,云涛雪浪,振动林麓,而雾雨空漾之际,则四顾莫辨,如在混沌中。迨风止波平,则一碧如镜,其横上方茶磨、拜郊台诸峰,如屏、如戢,如龙蛇狮象,浮青滴翠,气势与湖相雄。两涣皆幽林青树,绿阴团团,而村居野店、佛祠神宇,高下隐见。至其桥路逶迤,阡陌鳞次,洲渚远近,与夫山舆水舫之往来,农歌渔唱之响答,禽鸟鱼鳖之翔泳,皆在岚光紫翠中,变态不一,殆与画图无异,故号“吴中胜景”。
《神道碑》载云:
石湖在平江盘门西南十里,盖太湖之派,范蠡所从如五湖者。始吴夫差筑姑苏前后台,相距半里,为城三重,宴游忘归。其前有溪,今号越来溪,勾践由此攻吴,濒溪筑城,与吴人夹水相持,遗址俨然。公随高下为亭观,植花竹莲芰,湖山绝胜,绘图以传。
范成大的诗词:
愿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洁。
重阳后菊花二首
过了登高菊尚新,酒徒诗客断知闻。恰如退士垂车后,势利交亲不到门。
寂莫东篱湿露华,依前金魇照泥沙。世情儿女无高韵,只看重阳一日花。
雪中闻墙外鬻鱼菜者求售之声甚苦有感
携箩驱出敢偷闲,雪胫冰须惯忍寒。
岂是不能扃户坐,忍寒犹可忍饥难。
啼号升斗抵千金,冻雀饥鸦共一音。
劳汝以生令至此,悠悠大块果何心。
四时田园杂兴·其三十一
昼出耘田夜绩麻,村庄儿女各当家。
童孙未解供耕织,也傍桑阴学种瓜。
荆渚中流回望巫山无复一点戏成短歌
千峰万峰巴峡里,不信人间有平地。
渚宫回望水连天,却疑平地元无山。
山川相迎复相送,转头变灭都如梦。
归程万里今三千,几梦即到石湖边。
与正夫朋元游陈侍御园
沙际春风卷物华,意行聊复到君家。年年我是曾来客,处处梅皆旧识花。
官减不妨诗事业,地寒犹办醉生涯。城中马上那知此,尘满长裾席帽斜。
乙未元日用前韵书怀,今年五十矣
浮生四十九俱非,楼上行藏与愿违。
纵有百年今过半,别无三策但当归。
定中久已安心竟,饱外何须食肉飞。
若使一丘并一壑,还乡曲调尽依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