媚人只出现过一次,而且只是提到名字,与之相关的还有一个“可人”。这样出场一次就消失的,并不在少数。比如黛玉的奶妈王嬷嬷,自从进了贾府以后,就再也不出现了。

还有像秦氏出殡路上宝玉遇到的“二丫头”,去探袭人时留下印象的“穿红”的袭人二姨姐妹,想和贾府攀亲的傅试、傅秋芳兄妹等等。这些人可能会在八十回以后有重要的内容,是构成情节的因素。

可是,即使是《红楼梦》这样的巨著,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有头有尾、有始有终的。一来,文学不是派出所的档案,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得有记录。要是把小说写成流水账,还有文学性可言吗?还有人爱读吗?

二来,小说要有主有次、有详有略、有取有舍、有剪有裁才好看。除了个性鲜明的主角配角,还有要一些跑龙套、打酱油的人物。媚人,可人,黛玉的奶妈王嬷嬷,大约就是负责打酱油的。

当然,打酱油也是工作,也有其存在的意义。像媚人可人明明没有情节,却要出现这个名字,当然不是写作的漏洞,而是有所用意的。

宝玉喜欢给女孩子们起名字,袭人、媚人、可人,应该都是他起的名字。这不是像一般人家,买进一个奴才,马上起名“高升”或者“秋香”,宣示主权、表明占有性。宝玉起名,多半是一种亲昵。因为他也给黛玉起过字“颦颦”,哪里有不尊重的意思了?

媚人、可人,多半是跟着“袭人”而来。袭人的名字有来历,是因为本姓花,宝玉根据“花气袭人”的“浓词艳赋”而取名。那么,媚人、可人,就是根据袭人往下排行了。这当然是宝玉卖弄才情,也可以看出宝玉与袭人关系之深。

袭人并不是特别出挑美丽,也算不上机灵,胜在处事细致、心机深沉,却并不是宝玉喜欢的类型。从媚人、可人这两个惊鸿一现的名字,可以看出,袭人这个并不对路的类型,却得到了宝玉最深刻的感情。